“金色神人,顶有白光…飞行向西…阿弥陀佛!”老僧宣了一声佛号,面露赞叹之色,“此乃佛陀(如来)法身之庄严显现!不可思议!贵国天子,宿世善根深厚,方能感得佛陀梦中示现,召唤正法东流!”
老僧郑重地看向寺中两位气质出众的中年僧人:
“摄摩腾(Kasyapamatanga)大师,竺法兰(dharmaratna)大师!二位精通经、律、论三藏,智慧如海,德行高远。汉帝精诚感召,东土众生缘法已至。弘扬佛法于未闻之地,此乃无上功德。不知二位尊者,可愿随汉使东行,将佛陀慈悲智慧之光,播撒于万里之外的震旦(中国)?”
摄摩腾与竺法兰相视一眼。摄摩腾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竺法兰则气质儒雅,眼神深邃。他们早已闻听遥远东方有个强大的“秦那”(cina,古印度对中国的称呼),但从未想过能亲赴那片传说之地。
竺法兰合十问道:“尊者,东土万里,语言不通,风俗迥异。佛法玄奥,如何能令彼邦信受?”
老僧微笑道:“佛光普照,不分东西。真法如水,遇缘则流。二位身负慧命,又有汉使诚心迎请,此乃千载难逢之胜缘!岂可因路遥而退转?”
摄摩腾眼神坚定,朗声道:
“为法忘躯,沙门本分!既有此缘,当往东土!纵使粉身碎骨,亦要将如来正法,传于彼国!”
当蔡愔和秦景得知两位学问精深、地位崇高的大师慨然应允时,巨大的喜悦如同温暖的泉水瞬间驱散了累积数年的疲惫与艰辛!他们知道,最重要的“真经”找到了!帝国的使命,终于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启示:世上最远的旅程不在脚下,而在跨越未知的勇气里——当信念成为罗盘,荒漠也能踏出传灯之路。
3。白马驮归:洛河岸畔起浮图(公元67年夏)
东汉永平十年(公元67年)的初夏,洛阳城迎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城西的雍门(西门)外,洛水之滨,早已是人山人海。皇帝将要亲迎“西方圣僧”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传遍了京城。官道上黄土垫道,净水洒街。文武百官身着朝服,肃立于官道两侧仪仗之后。无数百姓扶老携幼,翘首以盼,都想一睹来自万里之外的天竺高僧和那传说中的“真经”是何模样。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无数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西方官道的尽头。
烟尘微扬中,一支奇特的队伍缓缓映入眼帘。
走在最前面的,是风尘仆仆却难掩激动与庄严的中郎将蔡愔和博士弟子秦景。紧随其后的,是两位身披赤黄色袈裟、气质迥异于中土僧道的天竺高僧。左侧的摄摩腾大师,身形魁梧如山岳,肤色略深,面容刚毅,目光如炬,手持锡杖,步履沉稳如大地。右侧的竺法兰大师,身形修长,肤色白皙,神情宁静而慈悲,眼神深邃如古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
最引人注目的,是队伍中间那匹神骏异常、背负着巨大藤笈的白色骏马。藤笈用绳索牢牢缚在马背上,里面装载的,正是历经千辛万苦从天竺带回的珍贵经卷《四十二章经》等若干贝叶经书,以及一尊小巧却庄严的释迦牟尼佛像(可能为早期犍陀罗风格)。阳光洒在白马的鬃毛和那沉甸甸的经笈上,仿佛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白马驮经!真的是白马驮经啊!”
“快看那两位高僧!果然宝相庄严,不同凡人!”
**“那就是佛经?能让人离苦得乐?”
“听说是皇帝梦里神仙指路才请回来的!”
惊叹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涌起。
汉明帝刘庄在御林军的簇拥下,早已在临时搭建的迎宾高台上等候。当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清晰地看到那匹白马和它背上承载的经笈,看到那两位气质超凡的天竺高僧时,他心头猛地一震!梦中的金色神人、顶背白光的形象,仿佛在这一刻与现实重叠!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庄严感瞬间攫住了他。
摄摩腾和竺法兰在蔡愔、秦景的引导下,行至台前。摄摩腾单手立掌置于胸前(印度式问讯礼),声音洪亮,通过译官清晰地传达:
“天竺沙门摄摩腾、竺法兰,奉佛祖释迦牟尼之教法,远涉流沙,应大汉天子至诚感召而来!今献上佛经、佛像,祝愿大汉皇帝陛下圣寿无疆,国泰民安!愿佛陀慈光,普照东土!”
竺法兰亦躬身行礼,动作优雅而虔敬。
刘庄快步走下高台,亲自扶起两位高僧。他仔细端详着那尊小巧精致的佛像,佛像宁静庄严的面容,竟与他梦中之“金人”有着某种神似!他轻轻抚摸着白马驮来的、散发着异域草木清香的贝叶经卷,指尖微颤。
“二位大师不远万里,传法东来,朕心甚慰!此白马负重致远,功不可没!”刘庄的声音带着真诚的激动,“朕欲在洛阳,择清净之地,仿天竺伽蓝(寺院)样式,兴建精舍,供二位大师安身译经,弘扬佛法!”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洛水之滨、雍门之外三里处一片环境清幽、视野开阔的土地上:
“此地甚佳!毗邻宫阙,便于问道;近洛水清流,涤除尘虑。朕意已决——”刘庄朗声宣布,声音传遍四野,
“即日起,于此敕建佛寺!为铭记白马驮经之功,此寺便命名为——白马寺!为我大汉第一座官立佛寺!”
“白马寺!万岁!万岁!”群臣与百姓的欢呼声如山呼海啸,响彻云霄。那匹立下大功的白马,仿佛听懂了皇帝的赞誉,昂首轻轻嘶鸣了一声。
这一刻,洛水之畔,象征着佛陀智慧的梵钟,即将在此落地生根。白马寺,这个注定要铭刻在中华文明基因深处的名字,宣告诞生!
启示:一匹白马的脊背,驮起了两千年文明的交融;伟大的相遇,往往始于谦卑的接纳与真诚的桥梁。
4。梵钟初鸣:真经译处启禅扉(公元67年秋-永平年间)
夏末秋初的白马寺,还弥漫着新木和泥土的清香。虽然主体殿堂仍在紧张施工,但一座特意先行建成的、宽敞明亮的精舍(译经院)内,已经庄严地供奉起了那尊远道而来的佛像。佛像前香烟缭绕,气氛宁静肃穆。
这里成为了摄摩腾与竺法兰临时的家与神圣的道场。他们带来的珍贵贝叶经卷,被小心翼翼地存放在特制的经匣之中。
精舍中央,铺着整洁的苇席。摄摩腾与竺法兰跏趺而坐,神情专注。蔡愔、秦景,以及从太学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学问根基扎实且对异域文化充满兴趣的儒生如郎官景卢、博士傅毅(其引荐之功获准参与)等人,恭敬地围坐四周。几位精通梵语(或犍陀罗地区方言)与汉语的西域译官(如之前随行归国的张骞等人)作为沟通的桥梁,地位至关重要。
第一部被郑重请出的,正是那卷核心的《四十二章经》。竺法兰轻柔地展开一片贝多罗树叶经文(或早期纸质经卷),上面密密麻麻刻写着古老的梵文(或佉卢文)字母。他指着开头一句,用清晰而缓慢的梵语发音吟诵出来。
“南无…佛陀耶…”(Namobuddhaya,礼敬佛陀)
“这句的意思是,”竺法兰的声音温和而清晰,通过译官转述,“‘归命于一切觉者(佛)。’”
译官立刻将此意用汉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