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驮经——金梦西来(公元67年)
东汉·永平七年(公元64年)·洛阳·南宫
夜色如墨,深沉地笼罩着洛阳宫阙。南宫寝殿内,年轻的汉明帝刘庄在沉重的衾被中辗转反侧。白日里繁重的朝政、兖豫水患的隐忧、边境羌胡的动向,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的心神。疲惫终于将他拖入不安的梦境。
突然,一片炫目的金光刺破了梦境的混沌!一个身形异常高大、通体散发着柔和而庄严光芒的金色神人,悬浮于虚空之中。那神人头颅之后,一轮皎洁如满月、纯净似水晶的巨大光环(背光)静静流转,将无边黑暗映照得如同白昼!神人面容慈悲庄严,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悲苦。祂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缓缓地向着西方天际飞去……
“啊!”刘庄猛地惊醒,一身冷汗浸透了寝衣。心脏在胸腔中狂跳,那金人庄严的光辉和西去的姿态,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是何方神圣?此梦…是吉是凶?”年轻的帝王披衣坐起,望向窗外沉沉的夜幕,心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巨大的疑惑。
1。金人西指:帝王惊梦启天问(公元64年)
永平七年深秋的洛阳,晨风已带寒意。德阳殿上,气氛却比秋风更凝重。汉明帝刘庄一扫平日里的沉稳,略显急促地将昨夜那离奇而震撼的梦境,详细描述给殿下肃立的文武重臣。
“……其身高大,遍体金光璀璨,顶背更有白光如轮,皎洁不可逼视…倏忽间,向西而去,杳然无踪。”刘庄的声音带着梦境残留的悸动,“诸位爱卿,博览群书,通晓古今。可知此乃何方神圣?此梦…是何征兆?”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太常、太卜等掌管礼仪占卜的官员面面相觑,额角渗出细汗。这描述太过奇异,完全超出了传统典籍中记载的任何神灵形象。是凶兆预兆灾祸?还是吉兆预示祥瑞?无人敢轻易断言。压抑的沉默在大殿中蔓延。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太史令傅毅,斗胆进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以博闻强记着称的史官身上。傅毅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他出列,躬身一礼,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殿中:
“臣尝读《周书异记》。昔西周昭王二十四年甲寅岁四月八日,江河泉池忽然泛涨,井水溢出,宫殿震动。其夜五色光气贯入太微,遍于西方,尽作青红色。太史苏由占卜后奏曰:‘此乃西方有大圣人生焉!千年之后,其声教将流布此土!’”
傅毅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御座上的帝王:
“陛下所梦金人,身带日光,飞行向西…其形制、其光芒、其西去之象,与古书所载‘西方圣人’降世之祥瑞,何其相似!依臣愚见,此梦非凶,实乃大吉!陛下所梦之神,恐非中土之神,而是来自极西之地、天竺(古印度)的‘佛’!”
“佛?”这个陌生而奇异的音节第一次在金銮殿上响起,引发了更深的骚动。
“天竺?那万里之外,传闻有身毒国…”
“浮屠?难道是近年偶有零星传闻,自西域胡商口中听说的‘浮屠之教’?”
“圣人…声教流布?”
质疑声、惊讶的低语声交织在一起。皇帝刘庄的神情却由最初的震惊转为深邃的思索。傅毅引经据典,言之凿凿,将他的梦境与千年前的天象奇观和预言联系起来,为他打开了一扇从未想象过的大门。
“陛下!”傅毅再次提高声音,压下议论,“若陛下所梦确为西方佛陀,则此梦昭示:佛之圣教,当于此时,经万里之遥,东传华夏!此乃陛下圣德感召,亦是我大汉国运昌隆之瑞兆!”
刘庄猛地从御座上站起!傅毅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头的重重迷雾。“西方圣人…声教流布…东传华夏…”他缓缓踱步,内心激荡不已。作为一位励精图治、渴望超越父祖功业的年轻帝王,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一个引入新思想、丰富帝国精神图景、甚至巩固统治的契机!求知若渴的心情瞬间压倒了最初的惊疑。
他停下脚步,目光如炬,扫视群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傅卿所言,深合朕心!无论此‘佛’为何,其所传‘声教’为何,朕,欲亲闻亲见!朕,欲知其究竟!”
他转向殿下侍立的两位心腹近臣:
“中郎将蔡愔!博士弟子秦景!”
“臣在!”两位正值盛年、文武兼修的官员立刻出列。
“朕命尔等为使者,精选通晓西域语言风俗之才俊,备厚礼,出玉门,循着金人所指之西方!”刘庄的声音斩钉截铁,
“寻访天竺!探寻佛踪!务求访得真经、迎请高僧!朕要亲眼见见此梦中之‘金人’所代表的真义!”
一场注定改写中华文化版图的伟大求法之旅,就此在汉明帝的金色梦境与求知决心中,拉开帷幕。
启示:一个震撼心灵的梦境,一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寻——伟大的相遇往往始于对未知世界永不熄灭的好奇火焰。
2。万里求法:踏破流沙觅真经(公元65-67年春)
寒风呼啸着掠过敦煌残破的黄土城墙,卷起漫天沙尘,天地间一片昏黄。蔡愔紧了紧身上的裘袍,望着城外那片浩瀚无垠、被称为“死亡之海”的流沙大漠(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眉头锁成了川字。他和秦景率领的使团,离开繁华的洛阳已近两年。
这一路,绝非帝王诏书中“遣使寻访”四字那般轻松浪漫。
他们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西行,穿越了河西走廊凛冽的风雪,领略了祁连山脉的壮阔与险峻。在人烟稀少的戈壁滩上,遭遇过遮天蔽日的沙暴,险些全军覆没。在翻越天山余脉的险峻山口时,驮着礼物的骆驼失足跌落深谷,珍贵的丝绸和玉器化为乌有。更经历了缺水的煎熬,嘴唇干裂出血,嗓子如同被沙砾磨过般疼痛。
“大人,”随行的译官张骞(同名,或为虚构人物代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前面…就是真正的白龙堆(罗布泊附近雅丹地貌)了。商旅传言…那里是魔鬼的迷宫,白骨为路…我们带的清水,恐怕撑不到下一个绿洲了。”恐惧和疲惫写在每一个使团成员的脸上。
秦景扶着一匹疲惫的白马,转身看向身后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队伍,又望向东方洛阳的方向,心头涌起一阵悲凉与动摇:“蔡兄…万里迢迢,千难万险,牺牲了五位弟兄…只为陛下一个梦境?这‘佛’,真的存在吗?我们…真的能找到吗?”
蔡愔同样满面风霜,胡须上沾满沙尘,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拍了拍秦景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
“秦弟,陛下所求,岂止一梦?是人心对光明彼岸的向往!是华夏对未知智慧的渴求!想想洛阳城,想想那些在苦难中挣扎的百姓,若真有能渡人苦海的真言,我们退缩,谁人能来?”他猛地指向西方那片令人望而生畏的沙海,
“纵是刀山火海,白骨铺路!既奉皇命,承此重托,我等唯有向前!传令下去,省着用水!整理行装,明日破晓,进军白龙堆!”
靠着坚韧的意志和译官对星象、地标的辨识,使团奇迹般地穿越了死亡之海,进入了葱岭(帕米尔高原)以西的大月氏国(今阿富汗北部至中亚一带)。这里已是佛教初步传播的“北天竺”区域。他们辗转于罽宾(今克什米尔)、犍陀罗(今巴基斯坦白沙瓦地区)等地,访问佛寺(精舍),拜谒当地高僧,学习初步的佛法知识,收集零散的经卷(贝叶经)和粗糙的佛像模型。
然而,他们渴求的真正高僧大德和系统的经典,似乎仍遥不可及。就在希望之火即将在疲惫中黯淡下去时,一个决定性的转折点降临在大月氏国都蓝氏城(今阿富汗瓦齐拉巴德)。
一座名为“雀离”的古老佛寺内,香烟缭绕。蔡愔、秦景恭敬地奉上大汉皇帝的玺书和礼物。主持僧是一位须发皆白、目光却清澈如婴儿的老者。听完译官转述的汉使来意和汉明帝的金色梦境,老僧沉默良久,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金色神人,顶有白光…飞行向西…阿弥陀佛!”老僧宣了一声佛号,面露赞叹之色,“此乃佛陀(如来)法身之庄严显现!不可思议!贵国天子,宿世善根深厚,方能感得佛陀梦中示现,召唤正法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