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看书阁>出租屋里的红裙影 > 第一章(第1页)

第一章(第1页)

窗外的狂风裹挟着秋雨,像一头挣脱了枷锁的猛兽,发疯似的撞击着办公室的玻璃。雨点密集得如同冰雹,砸在窗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那声音起初还带着几分雨打芭蕉的杂乱,渐渐却变了——像是有人用磨得锋利的指甲,一下又一下,缓慢却用力地刮擦着玻璃。每一声都精准地落在神经最敏感的地方,像是要把紧绷的弦一点点扯断,听得人后颈发僵,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白大褂。布料单薄,挡不住深秋的寒意,却像是溺水者抓住的浮木,成了此刻唯一能感知到的安全感。站在办公室里,我望着窗外被风雨搅得混沌的世界:楼下的梧桐树被狂风压得弯下了腰,枝叶疯狂摇摆,像是在挣扎着逃离什么;路灯的光晕被雨幕揉成一片模糊的黄,勉强照亮湿漉漉的路面,却照不透弥漫在空气里的阴冷。

胸口牵及背部的闷痛毫无征兆地再次袭来。这疼痛不像普通的胸闷痛,倒像是有了实体——一块浸了冰水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胸腔里。冰冷的寒意顺着肋骨往四肢蔓延,连带着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每吸一口气都像是要把刀片吞进肺里,牵扯着五脏六腑都在疼。更让人心慌的是,呼吸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那是血液在肺里被挤压、渗出的味道,细微却清晰,仿佛在提醒我:生命正随着这股腥味,一点点从指缝间溜走。

我低头看向手里攥得发皱的胸片报告,肺炎两个黑色的宋体字,像是被人用红笔圈过似的,在白纸黑字间格外刺眼,牢牢地刻在视网膜上,怎么也挥之不去。呼吸科医生说最好住院观察,可科里人手紧,我咬着牙推了,想着先开点药撑到轮休。可比起身体的不适,更让我心里发毛的,是妈妈昨天在电话里哭哑的声音。

那声音隔着千里的电话线传来,还带着老家特有的潮湿气息,像是从发霉的老屋里钻出来的,直直地钻进我心里。囡囡啊,你听妈的,赶紧搬离那出租屋,那地方不干净!妈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还有几分被恐惧攥住的颤抖,昨天我去后山庙里找张先生看了,他就说,你住的那屋里,跟着对中年男女——男的穿一身黑,裤脚沾着泥;女的穿条红裙子,裙摆拖在地上,看着渗人得很。他们瞅着你一个人在外头,身子骨又虚,想找你做替身啊!

我当时还在电话里劝妈妈别迷信,说可能是最近太累,出现了幻觉。可妈妈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凉了半截。先生还问,你床头柜上是不是放着个‘大眼睛圆溜溜’的东西,一小尊坐着的妈妈的声音压低了些,像是怕被什么听见,你赶紧想想,那玩意儿招东西!

我猛地想起出租屋床头柜上确实放着一只玩偶,是上个月同学来玩时顺手带的熊二。半人高的尺寸,圆溜溜的黑眼睛,咧着嘴笑的模样,当时同学还开玩笑说让它给你壮胆,晚上就不怕黑了。可现在回想起来,自从这玩偶摆进卧室,怪事就没断过: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里总有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从熊二的绒毛缝隙里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冰冷、空洞,没有一点温度,像是来自地底的寒潭;每次从梦里惊醒,都能看见熊二的脸正对着床头,嘴角咧开的弧度在昏暗的夜灯下发亮,怎么看都像是在不怀好意地笑,那笑容里藏着说不出的诡异。

妈,那就是个玩偶,同学送的。我强装镇定,可声音里的颤抖却藏不住。

玩偶也不行!妈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先生说,那东西沾了阴气,成了‘引子’,那对男女就是顺着它找到你的!你今晚就把它送走,带上三柱香,送得越远越好,最好是没人去的郊区,点上香说‘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让它别跟着你了!

挂了电话,办公室里的暖气似乎也失了效,我裹着白大褂还是觉得冷。理智告诉自己都是封建迷信,可心底的不安却像藤蔓一样疯长,缠得人喘不过气。下了班回到出租屋,我终究还是没扛住那股莫名的恐惧,找了个黑色塑料袋,把熊二玩偶塞了进去——玩偶的绒毛蹭过手心时,竟带着一丝冰凉的湿意,像是沾了露水,可明明放在床头柜上,怎么会湿我没敢细想,抓上提前买好的三炷香,就往郊区赶。

出租屋在老城区,离郊区不远,可那晚的路却格外长。路灯每隔几十米才亮一盏,光线昏暗得只能照见脚下的路,路两旁的灌木丛在风里摇晃,影子投在地上像张牙舞爪的鬼手。我提着黑色塑料袋,脚步越走越快,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那目光黏在背上,凉飕飕的。偶尔回头,只有昏黄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像个被揉皱的纸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可那被窥视的感觉却如影随形,直到把玩偶扔在郊区的荒地里,点上香看着火苗舔舐着香灰,我才松了口气。

香烧到一半时,风突然变了向,卷起地上的落叶扑在我脚边,香灰被吹得迷了眼。我揉着眼睛往后退,却瞥见不远处的树影里,似乎有个红色的影子晃了一下——裙摆很长,拖在地上,像极了妈妈说的红裙女人。我吓得心脏骤停,连香都没敢等烧完,拔腿就往回跑。风声在耳边呼啸,像是有人在背后追赶,脚下的石子硌得脚底生疼,可我不敢停,直到冲进出租屋,砰地一声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出租屋是我两年前租的,老小区的三楼,两室一厅,租金便宜,采光也还算好。之前住得一直安稳,可自从玩偶来了之后,处处都透着诡异。我靠在门板上,借着客厅的灯光打量着屋子:墙角的墙纸不知何时鼓了个奇怪的包,鼓得圆圆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顶着,那包的形状还在微微蠕动,像是呼吸时的起伏;冰箱明明关得好好的,却时不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听着,像极了有人在黑暗里牙齿打颤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我深吸一口气,想着一定是太累了,转身准备去洗漱。可刚走两步,床底下突然传来吱呀一声——那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刮了下地板。我的脚步瞬间顿住,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声音就在卧室里,离我不过几步远。我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眼睛死死盯着床底的缝隙,大气都不敢出。床底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可那股阴冷的气息却顺着缝隙往上冒,绕着脚踝缠上来,像是冰凉的水。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衣柜门上的镜子。那是一面全身镜,镶嵌在衣柜门上,平时我总嫌它反光晃眼,现在却成了噩梦的源头——镜子里,我的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很高,像是个男人的轮廓,可仔细看,又能看见裙摆的弧度。它就那样站在我身后,一动不动,接着,影子的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那笑容在镜子里泛着冷光,像是来自地狱的邀约。

我吓得浑身僵硬,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要冲破肋骨跳出来,耳边只剩下咚咚的心跳声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我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想跑,双脚却像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那镜子里的影子还在笑,笑容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镜子里钻出来,把我拖进黑暗里。

data-fanqie-type=pay_tag>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鼓起勇气,颤抖着双腿一步步走向衣柜。每走一步,脚下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厉害。手哆嗦着伸出去,指尖快要碰到衣柜门时,叮铃铃——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像是惊雷在耳边炸响。我吓得浑身一颤,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心脏更是差点骤停。

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惊魂未定地走到茶几旁,看着跳动的屏幕,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喂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连我自己都能听出来,那里面满是恐惧和不安。

是小李医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蒙着一层纱,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我是,您是哪位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可握着手机的手还是在抖。

我是你租房子的房东,老陈。男人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什么,接着说道,你现在来一楼办公室一趟,有件急事跟你说,关乎你住的那间屋。

我看了一眼窗外,雨还在下,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只有路灯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这么晚了……能不能明天再说我有些为难地说,心里的恐惧还没散去,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出门。

不行。房东的语气很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这事儿等不了,今晚必须跟你说清楚,不然……他没把话说完,可那未尽的话语里透着的寒意,却让我心里更发怵。

挂了电话,我站在客厅里,看着紧闭的门,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最终,好奇心还是压过了恐惧——房东到底要说什么和那间屋有关我拿上手电筒,又把外套披在身上,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楼道里的风异常大,从顶楼的通风口灌进来,吹得楼道里的声控灯啪嗒啪嗒地亮了又灭。每走一步,脚步声都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像是有人在身后跟着我,亦步亦趋。我加快了脚步,手电筒的光柱在墙上晃来晃去,照见楼梯扶手上厚厚的灰尘,还有墙角结着的蜘蛛网——这楼道我每天都走,之前怎么没觉得这么阴森

终于到了一楼。房东的办公室在楼道尽头,是一间改装过的小房间,平时很少有人去。推开门时,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混合了腐烂的树叶和旧木头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屋里,看到房东正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雕像。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领口立着,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房东,您找我有什么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可那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恐惧。

房东没有立刻回答。空气里只剩下我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雨声,安静得可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手里的手电筒突然闪了几下,光线变得忽明忽暗,接着咔嗒一声,彻底熄灭了。

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我心里一惊,手忙脚乱地按着手电筒的开关,可不管怎么按,都没有一点反应——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操控着,拒绝再发出一丝光亮。房东是您吗我颤抖着声音喊道,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自己的回声在黑暗中盘旋,像是另一个被困在黑暗里的灵魂在呼喊。

黑暗中,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那股潮湿的气息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我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您到底要跟我说什么我惊恐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在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

我们……等你很久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冰冷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没有一点温度,你就是我们要找的……替身。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袭来,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那力量冰冷刺骨,像是铁钳一样,掐得我胳膊生疼。我想挣扎,可身体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接着,一股强大的拉力把我往后拉,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向着无尽的黑暗坠落——像是坠入了冰窖,又像是掉进了无底的深渊,意识一点点模糊,最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被子,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让我瞬间清醒过来。转头一看,科室的张主任和几个同事正围在床边,脸上满是担忧。小李,你可算醒了!张主任松了口气,递过来一杯温水,昨天晚上房东把你送到医院,说你晕倒在他办公室里,怎么喊都没反应,可把我们吓坏了。

我接过水杯,手还是有些抖。房东……送我来的我疑惑地问,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黑暗中的场景——那个冰冷的女人声音,还有那股把我往黑暗里拉的力量,难道都是梦

是啊,陈师傅人挺好的,知道你生病了,还特意守到你进病房才走。同事小王说道,医生说你是肺炎加重,加上过度劳累,才晕倒的,幸好送来得及时,不然就危险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满是疑惑。昨晚的一切那么真实,怎么会是梦可看着眼前熟悉的同事,又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太累,出现了幻觉。直到晚上妈妈打来电话,我才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