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荒地放在那里也是荒着,一文不值。既然这“金主贤弟”想要,给他便是!还能换回实实在在的好处,更能在郡里落个“鼓励垦荒、安置流民”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贤弟心系桑梓,志在垦荒,此乃利国利民之大善举!为兄岂有不支持的道理?”
刘易抚掌大笑,“那些荒地,荒着也是荒着,贤弟既有心有力,为国分忧,为民造福,为兄自然要鼎力相助!”
他立刻扬声唤来县丞,当着刘弘的面吩咐:“去,把城北沿河滩涂、北边官道两侧的所有无主荒地,都在册子上给我登记为下下等!有多少,算多少!”
登记成“下等荒地”,就能够贱卖了。
公家的东西嘛,卖起来当然半点也不心疼。
刘易转向刘弘,笑容可掬,带着一种“崽卖爷田心不疼”的慷慨,“贤弟,你看中哪块,只管圈划!价格嘛……”
刘易故意拉长了调子,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斟酌一个“公道”的数字。
“你我兄弟,谈钱就俗了!”刘易大手一挥,显得极其豪迈,“这样吧!那些地,荒芜多年,本就不值几文。贤弟又是在为县里、为百姓做好事!为兄就做主,按‘宗亲恤勉,鼓励垦荒’的旧例,每亩……象征性地收你……十钱地价!外加一点微末契税,意思意思便罢!如何?”
每亩十钱!
这个价钱,简直如同白送!
看来这位刘县令是打算交他这个朋友了。
刘弘脸上堆满了“感激涕零”的谢意,他起身深深一揖:“县君高义!体恤宗亲,泽被乡里!弘……感激不尽!此恩此德,弘必铭记于心!”
刘易连声道:“贤弟言重了!言重了!你我兄弟,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啊!”
主簿的效率极高,很快便捧来一摞早已准备好的空白地契和县衙大印。
刘弘带来的钱,除了那五万枚,又额外加了一小袋作为“契税”。刘易大笔一挥,在早已标注好地块范围的契书上,龙飞凤舞地签下大名,盖上鲜红的县令大印。
整个过程,快得如同行云流水。
刘弘实在想为涿县县衙的办事效率点个赞。
收钱,是真的办事!
……
当刘弘怀揣着那厚厚一叠、还散发着墨香与印泥气息的地契,走出温暖如春的县衙后堂时,屋外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
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让他感到一种异样的清醒和……兴奋。
上辈子,寸土寸金,做一辈子牛马也难换一套房子!甚至有可能房建未半,而地产商中道跑路!甚至那地产商忽然就被捉了,都来不及放火自焚,或者高歌一首《广陵散》!
刘弘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他能有这么多地?
而代价是什么呢?
仅仅是几十匹布、几万枚钱和两匹马,以及一个县令廉价的“情谊”。
“五百亩……”刘弘低声咀嚼着这个数字。
“明日雇人去河边、去官道旁,埋几个界碑。好让旁人知晓,从今往后,那地姓刘了。”
驾车的管家心头凛然,躬身应道:“是,家主!”
马车碾过涿县冰冷的街道,驶向楼桑里。
车厢内,刘弘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叠厚厚的地契。
他叹息一声。
他不想如此的。
他都是为了百姓啊!
他不先致富,怎么带动楼桑里的人后致富?
百姓们,害苦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