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沉的,脑袋空空的,一天又一天,躺着,趴着,缩着,坐着,就是累得不愿意走路。
胃疼了就吃胃药,失眠了就吃安眠药,手抖心慌了就吃抗抑郁的药,躯体化导致器脏疼痛就吃止痛药。
她每天就跟这些药物打交道。
渴了喝冰水,饿了叫外卖。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活没了盼头。
也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每天躺在床上等死。
她带着母亲的骨灰回来那两天,沈蕙还会来劝慰她。
但沈蕙快要生孩子,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生活重心围绕着老公孩子。
沈蕙顾不上她,她也不想去打扰沈蕙。
她有想过自救。
只是这种负能量的心理疾病,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很难走出来。
她连爬起床的动力都没有,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却总感觉天空灰蒙蒙的,阴沉沉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不想出门,不想工作,不想赚钱也,不想吃东西,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躯体化发作时,感觉要死了,心脏疼得厉害,全身发抖乏力,冒着冷汗,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大哭。
大哭一场后,她撑着支离破碎的身体,困难地拿出笔和纸写遗书。
发抖的手指在白纸上歪歪扭扭写下第一句话。
“驰曜,我撑不住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好想你,但我不能去见你…”
泛滥成灾的泪水落到纸上,润糊了字体,她猛地顿住,把笔一扔,用力把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
她慌了,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
为什么要给驰曜留这样的遗书?
这会打扰到他的婚姻生活,会伤害到他和她妻子的感情。
她在心里痛骂自己:许晚柠,你真浑蛋,连死都想要拖累他吗?
也不能给沈蕙留遗书,沈蕙要生孩子,坐月子不能哭的,会伤身体的。
所以,她还能给谁留遗书?
才发现,没有人了。
她熬过躯体化的痛苦,在状态好的时候,去了律师事务所,公正了一份非常缜密的房产还赠书,把驰曜赠送给她的所有财产,在她死后原路返还给他。
处理好财产她去了海边。
曾经和驰曜露营的那片僻静的椰林沙滩。
深夜,天空没有半点星星。
退潮时,她躺在海面上,张开双手双腿,摆出大字,望着漆黑的天空。
伸手不见五指,安静得能听到海风的声音。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想当初跟驰曜在这片沙滩牵手散步的画面,那么的轻松自在,那么幸福美好。
明明都是甜甜的回忆,此刻想起来,却比黄连还苦。
她鼻子酸酸的,喉咙辣得苦涩,闭上眼,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慢慢滑落到耳际,划过后脑勺的发丝,最终浸入海沙里。
不知过了多久,涨潮了。
她松一口气,如果能在这个时候睡着就好了。
在潮水淹没她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窒息。
潮水涨到她腰间,湿透她整个后背和头发。
蓦地,手机铃声响起。
浪潮一波又一波冲上沙滩,拍打她的身体,冰凉凉的,这顽强的国产手机,浸在水中,还拼命响铃。
响了一次,又一次。
好似她不接电话,对方会一直打,一直打,打到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