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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城西，鬼市。

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市场，而是一片巨大的、废弃的坊区。断壁残垣间，阴影幢幢，只有零星几点幽绿色的磷火或劣质的油脂灯提供着微弱的光亮，将人影拉得扭曲怪诞。

空气混杂着霉味、尘土、劣质药材的怪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人流在这里变得稀疏而警惕，大多如同罗盘一般，用兜帽或面具遮掩着面容，行色匆匆，彼此之间保持着戒备的距离，眼神交换间透着审视与冷漠。

交易大多在沉默或极低的耳语中进行，偶尔有争执声响起，也会很快被更大的寂静吞没，仿佛怕惊扰了黑暗中蛰伏的什么。

罗盘兜帽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个个“摊位”。那些摊主大多将货物随意摆放在破布或兽皮上，种类繁杂：锈蚀的刀剑、残缺的骨片、不知名的草药、色彩诡异的矿石、甚至还有一些气息阴冷的瓶瓶罐罐。

他的魂力如同无形的触须，细致地感知着那些物品散发出的能量波动。

大多微弱、驳杂、甚至带有阴邪之气，于他无用，反而有害。

偶尔有几样蕴含着相对纯净灵气的物品，价格也高得离谱，且周围窥视的目光瞬间增多，显然不是善地。

他需要的是能快速补充灵气、或蕴含特殊能量（如之前的雷火、阴寒）的物品，品质可以不高，但属性必须契合。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见识了各种光怪陆离和尔虞我诈（为一株劣等灵草，两人几乎拔刀相向），却一无所获。

正当他准备深入更偏僻的角落时，脚步忽然微微一顿。

他的魂力感知范围内，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异常奇特的波动。

那波动并非强烈的灵气，也非阴寒或炽热，而是一种……仿佛来自极其久远时代的苍茫与死寂，但在那死寂的核心，又似乎包裹着一点微弱的、几乎熄灭的生机之火。

这感觉……与他前世在某处太古遗迹中感受到的某种气息，有细微的相似之处！

罗盘心神一动，不动声色地朝着波动传来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个位于残破墙角、最不起眼的摊位。摊主是个蜷缩在阴影里的干瘦老头，浑身裹在脏兮兮的皮袄里，只露出一双浑浊无光、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眼睛。他的摊位上零零散碎地放着几块颜色暗淡的矿石、几根枯黄的草药、还有一些锈蚀得看不出原貌的金属碎片，看上去就像是刚从哪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

而那丝奇特的波动，正是从摊位角落一块约莫巴掌大小、通体灰白、布满裂纹、仿佛随时会碎裂的“石头”上散发出来的。

罗盘蹲下身，状似随意地翻看了一下那些矿石和草药，最后才拿起那块灰白色的“石头”。

触手冰凉，质地粗糙，重量却比看上去要轻许多，仿佛内部是空心的。那丝苍茫死寂的气息更明显了些，但若非他魂力特殊，根本无从察觉。

“这是什么？”罗盘压低声音，故作沙哑地问道。

老头眼皮抬了抬，浑浊的目光扫过他手中的“石头”，又耷拉下去，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不知道，捡的。十个银币，拿走。”

语气麻木，似乎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卖出去。

罗盘心中却是一动。十个银币，在这鬼市连一株最差的凝血草都买不到，这老头要么是真不识货，要么就是……

他指尖微微用力，一丝极其微弱的魂力尝试探入石片内部。

嗡……

石片内部那点微弱的生机之火仿佛被触动，轻轻跳跃了一下，一股更加清晰、却依旧微弱无比的苍茫气息逸散出来。与此同时，罗盘敏锐地察觉到，这石片内部似乎隐藏着极其复杂的、天然形成的细微纹路，那些纹路……竟隐隐与他前世接触过的某种空间禁制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残缺到了极致，几乎失效，但那种道韵不会错！

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极可能是某件远古空间法宝彻底损毁后留下的核心碎片！即便能量几乎散尽，但其材质本身和残留的道纹，对他参悟此界空间法则、甚至未来尝试炼制储物法器，都有着难以估量的参考价值！

十个银币？简直是白捡！

罗盘压下心中波澜，语气依旧平淡：“破烂一块，五个银币。”

老头似乎连讨价还价的兴趣都没有，只是浑浊的眼珠动了一下，算是默认。

罗盘立刻取出五枚银币，丢在摊位上，将灰白石片收入怀中，动作流畅自然，没有流露出丝毫异常。

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的瞬间——

“等等。”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

一个穿着华贵锦服、摇着折扇、面色带着几分虚浮苍白的年轻公子哥，在一名气息彪悍的护卫陪同下，走了过来。公子哥的目光带着几分好奇和贪婪，落在罗盘刚刚收起石片的位置。

“你刚才买的那东西，拿出来给本少爷瞧瞧。”公子哥用折扇指着罗盘，语气带着惯有的颐指气使。

罗盘兜帽下的眉头微蹙，并未理会，转身欲走。

“站住！”那护卫一步踏出，拦在罗盘面前，炼体五重左右的气息散发出来，带着威胁之意，“我家少爷的话，你没听见？”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周围一些目光，但大多只是冷漠地旁观，显然对此类事情司空见惯。

那摊主老头更是事不关己，连眼皮都没再抬一下。

罗盘缓缓转过身，兜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只有平静的声音传出：“鬼市的规矩，钱货两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