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床头,听着电话里她惊恐的泣不成声,心里一片冰冷的快意。
这只是开始而已,沈月见。
你夺走了她的生命,现在,就该轮到她的亡魂,来索你的命。
我掐着点,在她情绪快要崩溃时,才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她。
别怕,只是你入戏太深,产生了幻觉。
你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月见,你做得很好,念念会看到的。
我的声音似乎有某种魔力,沈-月见渐渐平静下来。
挂电话前,她带着浓重的鼻音,依赖地开口:顾淮哥,还好有你。
是啊,还好有我。
还好有我,亲手为你铺好了这条通往地狱的路。
4。
传记电影《念》正式开拍。
我没有请任何大牌明星,所有演员都用的新人。
唯一的巨星,就是沈月见。
开机仪式上,媒体长枪短炮地对准了她。
月见,再次出演和顾念有关的角色,压力大吗
听说你为了这部戏,搬进了顾念小姐的故居体验生活,是真的吗
沈月见穿着顾念生前最爱穿的白棉布裙子,画着和她如出一辙的淡妆,面对镜头,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属于顾念的微笑。
压力很大,但更多的是使命感。我想把一个最真实的念念,呈现给大家。
是的,住在念念的家里,感觉她从未离开。她一直在看着我,鼓励我。
她说得情真意切,记者们纷纷动容。
我站在监视器后,冷眼看着这一切。
演得真好,不愧是影后。
拍摄过程,是我为沈月见量身定做的酷刑。
第一场戏,就是顾念小时候落水,被我救起来的场景。
深秋的湖水冰冷刺骨,沈月见被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
副导演都看不下去了:顾导,要不先让月见上来暖暖我看她快不行了。
我盯着监视器里她痛苦的脸,淡淡开口:不行。
情绪不对。
顾念当时是濒死的绝望,不是冷。
再来一条。
沈月见在水里泡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最后被捞上来时,已经虚脱得说不出话。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在追求艺术上的完美,对演员要求严苛。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想让她尝尝,濒临死亡是什么滋味。
接下来,每一场戏,都精准地踩在沈月见的痛点上。
拍顾念练舞脚踝受伤,我就让沈月见吊着威亚,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直到她脚腕真的肿得像馒头。
拍顾念被导演骂哭,我就当着全剧组的面,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毫不留情。
沈月见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瘦得脱了相。
她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
她开始分不清自己是沈月见,还是顾念。
王姐几次三番找我,旁敲侧击地问我是不是对沈月见太苛刻了。
顾导,月见她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您多担待点。
她压力太大了,晚上一直做噩梦,人都快垮了。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这是她成为一个好演员的必经之路。
想戴王冠,必承其重。
王姐,你也不希望她永远被叫做『顾念的替代品』吧
王姐被我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而归。
而沈月见,对我这种近乎折磨的训练方式,却生出了一种病态的依赖。
她似乎觉得,我越是折磨她,就越是看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