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老巷里,只有苏软软工作室的灯还亮着。她把陆时衍那张写着
“城西老绸厂无监控”
的纸条叠成小方块,塞进手机壳里
——
白天她反复犹豫,终究没敢打陆时衍的电话,既怕暴露自已收到威胁的窘迫,又怕问起纸条的事,会牵扯出更多她看不懂的麻烦。可一想到戴鸭舌帽男人对着工作室拍照的背影,她握剪刀的手就忍不住发紧。
桌上的软装样品才完成一半,陆时衍要求下周三交第一版样品,现在只剩三天,房租的催款单还压在抽屉里。苏软软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伸手去拿装湖州蚕丝线的盒子
——
这是她托朋友从外地临时调的货,就这一小盒,够让样品的花瓣,要是出了差错,再找新原料根本来不及。
她太急了,胳膊肘不小心撞在盒边上,“哗啦”
一声,线轴滚了一地。米白、银灰、淡金的丝线缠在一起,有的还绕在了桌腿上,苏软软蹲在地上捡,指尖被细滑的丝线缠得更乱,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用力扯了扯缠成一团的金线,结果线轴
“咔嗒”
滚到柜子底下,卡在了缝隙里。
“需要帮忙吗?”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苏软软吓得手一抖。抬头看见厉骁站在门口,黑色安保服上沾着夜露,手里的手电筒斜斜地照在地上,刚好避开她的眼睛。他应该是夜班巡逻路过,看到工作室还亮着灯,才推门进来的。
“厉大哥……
我把丝线弄乱了,明天还要用……”
苏软软赶紧抹了把眼角,有点窘迫。这丝线是关键,要是缠坏了,样品就赶不上了。
厉骁没多问,弯腰捡起柜子底下的线轴。他蹲在地上时,苏软软才发现他裤脚沾了点泥土,像是刚从什么偏僻的地方过来。“按颜色分?”
他问,声音比白天柔和些,指尖捏着一根银灰丝线,动作轻得怕弄断。
“嗯,米白让花瓣,金的勾边……”
苏软软点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穿梭在乱线里。厉骁的指节上有层薄茧,可分拣丝线时却格外熟练,缠在一起的线团到他手里,三两下就理顺了,还会把每根线都拉得笔直,再绕回线轴上。
“厉大哥,你怎么还没下班啊?”
苏软软小声打破沉默,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旧手表上
——
表盘有点磨损,却走得很准。
“夜班巡逻,到这附近看看。”
厉骁手上没停,把分好的金线盒推到她面前,“你朋友调的这批线质量不错,就是容易缠,下次用完盖紧盒盖。”
苏软软愣了愣
——
他怎么知道丝线是朋友调的?她没跟他说过。刚想问,就见厉骁捡起一根缠在桌腿上的米白丝线,指尖顿了顿:“这根线有点松,待会儿用的时侯多扯紧点,不然花瓣会变形。”
他像是很懂这些,可他明明是安保,怎么会了解绒花原料?苏软软想问,却又没敢
——
厉骁身上总带着种
“不多说废话”
的气场,问多了反而显得刻意。
半小时后,所有丝线都分好了,三个小盒子摆得整整齐齐,连线头都捋得干干净净。厉骁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薄荷糖放在桌上:“提神用,别喝咖啡,伤胃。”
说完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窗户锁好,晚上别开缝。”
苏软软拿起薄荷糖,糖纸是旧款的,上面印着老牌子的
logo。她看着厉骁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坐回桌边,准备继续赶工。伸手去拿米白丝线时,指尖突然碰到一个细微的缺口
——
她把线轴拿起来仔细看,发现最上面那根丝线的末端,有个整齐的小剪口,不是缠乱弄断的,是被人刻意剪过的!
苏软软心里一沉,赶紧翻其他线轴,发现有三根丝线都有通样的剪口。刚才她和厉骁分拣时明明没看到,难道是有人趁她不注意时进来过?她猛地看向窗户,外面的路灯下,一个黑影正贴着墙根往老绸厂的方向走,手里好像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袋子上隐约印着和她常买的丝线品牌一样的
logo。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剪她的丝线?他是不是和戴鸭舌帽的男人是一伙的?苏软软握紧了手里的线轴,指尖冰凉
——
他们不仅盯着她,还开始动她的原料了,下一次,他们会针对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