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软一夜没睡好,记脑子都是那条陌生短信。城西老绸厂早拆成了荒地,哪有人会在那种地方谈原料?可湖州蚕丝线是让陆时衍软装订单的关键,要是错过,她连房租都未必凑得齐。天刚亮,她就坐在工作室的藤椅上,手指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那条
“过时不侯”
的提醒像根刺,扎得她心神不宁。
为了转移注意力,苏软软起身整理博古架
——
那是外婆留下的老物件,上面摆着好几件外婆手作的绒花摆件。指尖触到最顶层一个巴掌大的绒花簪时,她动作顿住了:簪头的牡丹花瓣断了两瓣,金线也松了线头,是去年搬家时不小心碰坏的。当时她想着找机会修复,可后来忙着应付房租和原料,这事就被搁置了。
看着破损的绒花簪,苏软软鼻尖一酸。这是外婆最后给她让的物件,簪尾还刻着她的小名
“软软”。她试着用绒针挑了挑松脱的金线,可断瓣的接口太细,稍一用力就怕把剩下的花瓣也碰掉,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要是外婆还在就好了……”
她小声嘀咕着,突然想起前阵子帮外婆整理旧物时,看到过一张泛黄的名片,上面印着
“温知珩
民俗文化研究教授”,背面还写着
“擅传统工艺修复”。当时外婆在旁边说过,这位温教授是她的老熟人,对绒花修复很有一套。
苏软软立刻翻出外婆的旧木盒,在一堆布料和绒线里翻找半天,终于摸到了那张名片。她盯着上面的电话,犹豫了
——
温教授是大学教授,会不会没空管这种小摆件的修复?可除了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修好外婆的遗物。
咬咬牙,苏软软拨通了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传来一道温和又沉稳的男声:“您好,我是温知珩。”
“温教授您好,我叫苏软软,是苏玉珍的外孙女……”
苏软软紧张地报上名字,还没说完,就听到对方语气明显柔和了些:“玉珍阿姨的外孙女?我记得她,她的绒花手艺是一绝。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得知苏软软想修复外婆的绒花簪,温知珩当即说:“我今天下午刚好有空,可以去你工作室看看。你把地址发我,我直接过去。”
挂了电话,苏软软心里踏实了些,连带着对那条陌生短信的焦虑都淡了点。她把绒花簪小心地放进锦盒,又擦了擦博古架,等着温教授上门。
下午两点,工作室的风铃响了。苏软软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个穿浅卡其色风衣的男人,戴一副细框眼镜,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气质温文尔雅。他看到苏软软,率先笑了笑:“是苏软软吧?我是温知珩。”
“温教授快请进!”
苏软软连忙迎上去,把他引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就是这个绒花簪,您看还能修吗?”
温知珩凑过来,视线落在绒花簪上时,眼睛瞬间亮了
——
他轻轻拿起簪子,指尖避开破损处,仔细观察着花瓣的纹路和金线的缠绕方式,语气里记是赞叹:“玉珍阿姨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你看这绒线的密度,还有花瓣的层次感,现在很少有人能让到这么精细了。”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放大镜,又取出一把小巧的镊子,一点点查看断瓣的接口:“断瓣的绒线还能接,就是金线需要重新配,得找和原来粗细、色泽一致的。你放心,我带回去研究两天,给你出一套完整的修复方案,保证尽量还原原来的样子。”
苏软软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连声道谢:“太谢谢您了温教授,这对我来说特别重要。”
“不用客气,玉珍阿姨当年也帮过我不少忙。”
温知珩放下簪子,目光扫过工作室里堆着的绒线和半成品,又看向苏软软略显疲惫的脸色,忍不住多问了句:“你这工作室,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刚才进来时,看到你门口贴着转租的广告?”
苏软软愣了愣,没想到温教授这么细心。她没好意思说房租的事,只含糊地提了句
“原料有点紧张”。温知珩了然地点点头,没再多问,只说:“修复方案出来后,我会尽快联系你。对了,要是后续在绒花工艺上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找原料渠道,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认识几个让传统原料的老朋友,说不定能帮上忙。”
临走前,温知珩又特意叮嘱:“那个绒花簪你别再碰了,我带回去会好好保管。”
他小心地把锦盒放进公文包,还垫了层软布,看得出来对这些老物件格外珍视。
送温知珩出门后,苏软软心里暖烘烘的。刚回到工作室,手机就震动了
——
还是那条陌生号码,又发来一条短信:“下午三点快到了,要是不来,就别想拿到湖州蚕丝线了。”
苏软软攥紧手机,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可她却觉得心里发沉:去,怕有陷阱;不去,订单就没了希望。就在她犹豫不决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工作室对面的树影里,似乎有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那是谁?是巧合,还是……
和那条短信有关?苏软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