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至始至终都不爱我,分手时说了很多伤害我的话,拿我对他的爱做保护伞,无缝衔接另一个,最后还把所有的错推到我身上,七年多就像一个笑话,我慢慢接受他不爱我,或许伤的太狠,连爱自己都无力。
林晚拆开那个厚重的牛皮纸信封时,手指微微发抖。七年零三个月的感情,最后浓缩成十几页的法律文件。她翻到最后一页,周屿已经签好了名字,龙飞凤舞的字迹,一如他当初在她课本扉页上留下的那句今生唯你。
多讽刺。
她拿起笔,在乙方签名处停驻片刻,然后工整地写下林晚二字。没有犹豫,没有颤抖,只是心口处空得厉害,像被人掏走了什么,冷风直往里灌。
窗外,上海的梅雨天一如既往地缠绵,雨丝细密地挂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茶几上的龙井已经凉了,茶叶沉在杯底,再泡不出颜色来。
就像他们的爱情。
1。
残局
分手是周屿提的,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周三晚上。
那天林晚特意提早下班,做了他最爱吃的油焖虾和糖醋小排。七年相处,她早已熟悉他所有的喜好——虾要去头开背,小排要选肋排切小块,糖醋汁的比例是料酒一勺、酱油两勺、白糖三勺、醋四勺、清水五勺。
她甚至开了一瓶不错的红酒,醒着。
七点,七点半,八点。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周屿始终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林晚坐在餐桌前,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他的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下午三点:今晚加班,别等我吃饭了。
九点一刻,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终于响起。林晚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睡袍的衣襟,挤出一点笑容。
周屿走进来,没有看她,径直将公文包放在玄关柜上,松了松领带。
吃过了吗菜还热着。林晚轻声问。
他摇摇头,终于抬眼看向她,眼神里有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林晚,我们得谈谈。
就这五个字,让她心头猛地一沉。女人总是有种可怕的直觉,尤其是在感情里。
他们在那张一起挑选的布艺沙发上坐下,中间隔着的距离,足以塞进另外一个人。
我遇到了一个人。周屿开口,直截了当,没有丝毫铺垫,和她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林晚愣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设想过很多可能——工作压力大,遇到了麻烦,甚至是他父母的反对又出现了——却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七年,他们从大学走到社会,从青涩走到成熟,从租地下室到在这座城市有了自己的小家。她陪他度过创业失败的低谷,他陪她走过父亲离世的悲痛。所有人都说他们是真爱难得的例证,是浮躁时代里的异数。
你说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我不爱你了,林晚。周屿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我们只是习惯了彼此的存在,误以为那就是爱情。
她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得可怕。这是那个曾在大雨里为她撑伞自己却湿透半边身的少年吗是那个在她父亲病床前跪着承诺会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吗
七年。。。你说你不爱我林晚的声音开始发抖,那这七年算什么
周屿移开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也许是一场漫长的自欺欺人。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
那一刻,林晚清楚地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那是她精心呵护了七年的爱情,也是她全部信仰构筑的世界。
接下来的对话如同钝刀割肉。周屿冷静得近乎残酷,细数着这段感情的不合理——他们的兴趣爱好不同,性格不合,对未来的规划不一致。。。全都是林晚从未听过的新鲜罪名。
你从来就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类型,他说,只是当年你追我的时候,我觉得你挺好的,就接受了。
林晚想起大学时,确实是她先表白的。那时周屿是学生会主席,风云人物,身边从不缺女生环绕。她鼓足了多少勇气才敢站在他面前,红着脸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而他只是笑了笑,说:好啊,那试试吧。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只是试试那后来的海誓山盟又算什么
是谁林晚听见自己问。
周屿犹豫了一下:你不认识,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叫苏雨晴。
林晚突然想笑。多俗套的故事,成功男人与年轻实习生。她以为周屿不一样,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一样。
多久了
三个月。周屿顿了顿,但真正在一起是一个月前。林晚,别怪她,是我主动的。
她看着他急于保护另一个女人的样子,心如刀绞。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保护她的。
谈话的最后,周屿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箱。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就在等她回家,宣布这个判决。
我暂时住酒店,过几天来找你拿剩下的东西。他站在门口,最后一次回头看她,这房子留给你,我知道你舍不得这里。
门轻轻合上。没有争吵,没有挽留,甚至没有正式的告别。
林晚独自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餐桌上的菜还散发着余温,红酒醒过了头,酸涩得难以下咽。她望着这个他们一点一点布置起来的家——墙上挂着的合影,柜子上摆着的情侣杯,沙发上他常坐的位置有个浅浅的凹陷。
一切如旧,只是人心变了。
第二天,林晚请了假,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晚上,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苏雨晴的社交媒体。
照片上的女孩年轻靓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最新一张照片是在某家高级餐厅,餐桌上有一只修长的手入镜——那只手腕上戴着的表,是林晚用三个月工资买给周屿的三十岁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