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郎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回林薇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探究:“林姑娘懂医术?”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清泉流过石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
一个深闺小姐,会如此特别的急救手法,实在可疑。
林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对着裴九郎盈盈一礼,动作标准而谦逊:“不过是略懂些皮毛,让九郎见笑了。”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避开他锐利的目光
——
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像蒙着一层薄雾的远山,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深不可测的暗流,让她下意识地警惕。
裴九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从她平静的表情里找出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淡淡道:“林参军的情况不容乐观,太医虽已在路上,但若有突发状况,林姑娘的手法或许能应急。”
他没有追问医术的来源,也没有评判她
“失仪”,反而默认了她的急救方式,这让林薇有些意外。
就在这时,林文远忽然咳嗽起来,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口的衣襟,脸色又白了几分。林薇连忙扶着他,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折叠的粗布,布角沾着暗红色的血迹,上面绣着一朵细小的金线莲
——
与她在原主母亲医书里看到的批注、甚至终南山黑衣人身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爹,这布是哪里来的?”
林薇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捏着布角,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紧。
林文远喘了口气,声音虚弱:“是今早审的案子……
一个孩童失踪案,这布是在失踪孩童家里找到的……
上面的金线莲,和之前几起失踪案的线索一模一样……
我怀疑……
是莲心教的人让的……”
他话没说完,又开始剧烈咳嗽,显然是急火攻心。
莲心教?林薇的瞳孔微微收缩
——
这个名字在原主的记忆里是空白的,却让她莫名地不安。那块染血的金线莲布,会不会和原主的
“失足”
有关?假山附近,她好像也见过类似的布屑……
裴九郎的目光落在那块布上,眼神瞬间变得凝重,伸手接过布块,指尖轻轻摩挲着金线莲的纹路:“这是莲心教的标记,他们最近在长安活动频繁,专抓耳后有莲纹的孩童。林参军,你审案时可有暴露这个线索?”
林文远摇摇头:“我刚拿到布,还没来得及上报,就突然晕倒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和脚步声,是太医到了。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仔细为林文远诊脉后,皱着眉说:“林参军这是积劳成疾,心气郁结,又受了惊吓,才引发急症。需立刻回府静养,不可再劳心费神,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他提笔开了药方,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起身告辞。
裴九郎帮着衙役将林文远扶上马车,对林薇道:“林姑娘,我送你们回府吧。”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诚意。
林薇没有拒绝
——
父亲身l虚弱,有裴九郎在,路上若有意外也能有个照应。马车里,林文远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林薇坐在一旁,手里攥着那块金线莲布,心里记是疑惑:莲心教为什么抓孩童?原主耳后有没有莲纹?她的
“失足”
是不是和莲心教有关?
裴九郎坐在马车外的驭手位旁,偶尔会问几句林文远的情况,声音不高,却能让人安心。林薇透过车帘缝隙看他,月光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他的目光望着前方的路,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似乎也在思考莲心教的事。
回到林府,将林文远安置好,林薇送裴九郎到府门口。夜色已深,街上的灯笼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下,裴九郎忽然转身,递给她一枚银哨:“这哨子能发出高频声响,常人听不见,却能引来我的暗卫。若林姑娘或林参军遇到危险,便吹响它。”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多了几分真诚,“莲心教行事诡秘,你们最近要多加小心。”
林薇接过银哨,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心头一暖:“多谢九郎关心。”
裴九郎颔首,转身离去。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林薇却站在门口久久未动
——
这个裴九郎,看似冷淡,实则心思缜密,他对莲心教的关注,似乎远超一个普通官员的职责,难道他也在追查莲心教?
接下来的几日,林文远在家静养,林薇便按太医的药方煎药,还改良了几道药膳,比如莲子百合粥、当归黄芪鸡汤,既能补气血,又不会给心脏增加负担。林文远的身l渐渐好转,能下床走动了,只是提到莲心教和孩童失踪案,还是会忍不住叹气:“衙门里又接到两起失踪案,都是五岁左右的孩童,耳后都有莲纹……
可上面却不让查得太急,说是怕引起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