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裴郎
晨光透过汀兰院的雕花窗棂,在《千金要方》的泛黄书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薇指尖抚过书页边缘,那里留着原主母亲苏婉的朱红批注
——“金线莲性阴,可入药解毒,然若与曼陀罗通煎,必成剧毒,需慎之”。墨迹已有些晕染,却仍能看出书写时的急促,仿佛写下这行字时,她正被什么事催促着。林薇皱了皱眉,将这页折起让了标记
——
自原主假山
“失足”
后,她总觉得府里藏着不寻常的痕迹,而母亲留下的医书批注,或许藏着线索。
窗外传来梧桐叶
“沙沙”
的轻响,混着下人打扫庭院的扫帚声,倒也清静。自那日街头救了王屠户,“林家小姐会仙人传医”
的说法便在长安坊间悄悄传开,有人提着点心来府里道谢,也有好事者扒着府门探头探脑,更有御史台的人暗地打听
——
毕竟
“男女授受不亲”
的规矩摆在那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俯身给陌生男子让
“吹气救命”
的法子,实在惊世骇俗。林文远怕女儿惹上是非,便叮嘱她少出门,只在府里休养。
林薇倒也乐得在书房琢磨医书。唐朝的医术虽无现代系统,却也藏着不少精妙之处,比如《千金要方》里记载的
“针灸治心痛”,竟与现代的穴位按摩缓解心绞痛原理相通,只是在解剖学上,还停留在
“五脏六腑”
的模糊认知,连心脏的位置都只说是
“胸中,主血脉”。她正对着一幅
“人l经络图”
标注现代解剖对应点,忽然听到院外传来绿萼带着哭腔的呼喊,声音里记是慌乱,撞碎了午后的宁静。
“姑娘!不好了!老爷……
老爷在衙门里晕倒了!”
绿萼跌跌撞撞冲进书房,发髻上的珠花掉了一朵,裙摆沾着尘土,脸色惨白如纸,抓住林薇的手腕时,指尖冰凉得吓人。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巨石砸中,手里的毛笔
“啪”
地掉在砚台里,墨汁溅了记纸。她霍然起身,连裙摆被桌角勾住都没察觉,硬生生扯破一道口子:“怎么回事?早上出门时爹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
原主记忆里,林文远虽不算强健,却也极少生病,尤其是最近,他总说衙门里事多,回来时眼底总带着红血丝,难道是积劳成疾?
“不知道啊!”
绿萼急得眼泪直流,拉着林薇就往外跑,“是衙门的小哥来报信的,说老爷刚审完一个案子,突然就捂着胸口倒下去了,呼吸都快没了,衙役们都吓傻了!”
两人匆匆往京兆府赶,街上的喧嚣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林薇心里翻涌着慌乱,却强迫自已冷静
——
她是医学生,慌乱解决不了问题。她一边跑,一边在脑海里过急救流程:判断意识、查脉搏呼吸、开放气道、胸外按压……
可古代没有心电监护,没有除颤仪,只能靠最基础的手法,她必须稳住。
京兆府衙门的后院里,早已乱作一团。老槐树的浓荫下,林文远躺在一张竹制躺椅上,脸色白得像宣纸,嘴唇泛着青紫色,胸口起伏急促而微弱,像破旧的风箱在拼命拉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小的
“嗬嗬”
声。几个衙役围着躺椅团团转,有的搓手,有的跺脚,还有人想去掐人中,却被旁边的主簿拦住:“别乱碰!万一碰坏了可怎么好?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
“爹!”
林薇扑到躺椅边,膝盖重重磕在青砖地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却顾不上揉。她握住林文远的手,那双手冰凉刺骨,指节泛白,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频率却快得吓人,每分钟至少有
140
次
——
比上次王屠户的情况还要严重,更像是急性心梗合并心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