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
我望着眼前衣衫破碎、泪眼婆娑的女人。
她曾经与我分析战局,冷静解读残卷,陪伴我走过血与火的征途。
她也曾被媚毒折磨到失去理智,被我压在祭坛上以最原始的方式救赎。
她竟然是——赛拉菲尔?
“这怎么可能……”
我喉咙发紧,却吐不出更多的声音。
祭坛上的余烬渐渐熄灭,空气依旧弥漫着硫磺与血腥。茉莉跪坐在石板上,散乱的金发贴在脸颊,她垂下眼帘,似乎在努力稳住呼吸。
终于,她轻声开口,嗓音微颤,却透着一种压抑已久的释然:
“……其实,我也不相信自己真的是天使。”
她抬起头,碧眼里闪烁着火光与泪痕,声音带着几分苍凉。
“昨夜我彻夜未眠。你们睡下后,我一个人坐在篝火旁把那本残破的圣典补完了。直到最后一页我才发现,有一段几乎无人知晓的批注,那是一则……预言。”
她停顿片刻,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破碎的布角,仿佛在触摸那夜的纸页。
“上面说——‘慈悲天使过度庇护人类的行为,在诸天使眼中是不正常的。她们必将排斥她、驱逐她,夺走她的一切,让她遗忘自我,从天陨落到污秽的大地,流放在暗黑世界饱受疾苦。’”
帐篷外的风声仿佛一瞬静止,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怕自己说下去就会彻底印证:
“这些话,和我的遭遇……似乎完全吻合——坠落、失忆、孤身流落人间。”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拳头却死死攥紧,似乎这就是今天她在与安达利尔的战斗中状态奇差反应不佳的原因了——茉莉的声音艰涩,终于吐露隐忍已久的脆弱:
“我已经无法再全然相信自己……当我看到敌人,我脑海中浮现的不是必胜的信念,而是——若这一切都是预言的轨迹?若我本就是被抛弃之人?那我拼死争取的一切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她声音中的哀伤让人心口发紧。我深吸一口气,抬眼凝视着她,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所以……”我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暂时还没有找回真正的记忆,这些只不过是你的推论,对吗?”
茉莉抬起头,与我对视,碧眼中没有泪,却是冰冷的理智。
“你知道的。”她轻声回答,“我的推论,通常都很准确。”
空气凝滞,篝火的余光照在她的侧脸上,那是一种冷到骨子里的自嘲。
我胸口一震,眼前浮现她一路以来的影子:篝火边冷静推演的侧颜、战场上张开圣光庇护的身影、深夜里独自补全文卷的背影、以及……刚才那因媚毒而彻底崩溃的娇躯。
这一刻,我终于无法再压抑内心的情绪。
我一步上前,猛然伸手抱住她。
她的身体轻轻一颤,僵直在怀里,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刻如此直接。
“茉莉。”
我低声呼唤她的名字,胸腔因压抑而发颤。
“听着。我不管你过去是什么,不管你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赛拉菲尔,对我而言你现在就是茉莉,就是陪我一起冒险,和我肩并肩走到这里的茉莉。”
我抱紧她,声音变得沙哑而急切:
“我爱你。”
茉莉的睫毛剧烈颤动。
“是的,我在刚才为你解毒的时候,做了很多无法控制的本能行为,那些让你痛苦,让你伤心,我心里很清楚。但我不想再逃避、不想再伪装。那一刻我确实贪婪、卑劣……可除此之外,我更害怕失去你。”
我的指尖用力扣在她的背脊,几乎要嵌入肌肤。
“所以我要告诉你真话。”我低声咬牙,“我爱你,我想让你和我继续冒险,我也想让你成为我的下一位妻子。”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骤然凝固。她呆在我怀里,整个人被我的臂膀紧紧箍住,动弹不得。火光在她的发丝间跳跃,映出细微的颤抖。
她的双手缓缓抬起,似乎想推开我,却在半空停住,僵硬地悬在我的肩头。泪水悄然滑落,烫在我的颈窝里。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血与火的气味。
战斗结束后的余焰尚未散尽,破败的修道院在风声中呜咽。
我抱着她,心跳急促,等待着她的回应。
许久之后茉莉终于开口,声音微微颤抖,却格外冷静:
“……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成为某个人类的妻子。”
那一瞬,我心口狠狠一沉。
像是被冰冷的手捏住,呼吸一窒。
可就在我以为一切都无望的时候,她又缓缓抬眸,碧眼注视着我,声音低沉却带着探索的意味:
“那么……怎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我愣住了,紧接着胸口涌上一股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喜悦。
“你就像过去一样就行了。”
我急切地说,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却让我一时间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