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惊怒的咆哮声,兵器出鞘的铿锵声,顿时响成一片!
“退!退!利用林子周旋!”刘弘大喝一声,格开一把劈来的弯刀,手臂被震得发麻。
林子里瞬间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鲜卑人仗着人多,成群,嚎叫着扑杀上来。刘弘四人背靠背,结成一个小而紧密的圆阵,在树木间且战且退。
王老黑的刀法老辣沉稳,专攻下盘。李二愣如同疯虎,环首刀大开大阖,仗着力大无穷,硬生生将两个扑上来的鲜卑人连人带刀劈飞出去,血雨四溅!赵麻子身形灵活,在缝隙中游走,短刀狠辣刁钻,专刺要害。刘弘则凭借相对敏捷的身手和手中那把锋锐的长剑,左格右挡,寻机反击,好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劈砍。
“嗖!”一支冷箭从高处射下,精准地洞穿了一个正举刀砍向李二愣后背的鲜卑人脖颈!是孙瘸子!他放弃了制高点,也冲进了林子,边退边射,箭无虚发!
鲜血泼洒在树干、落叶和泥土上,浓烈的腥气令人作呕。
惨叫声、怒骂声、兵刃撞击的刺耳声不绝于耳。
刘弘身上添了好几道口子,左臂被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皮甲破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王老黑肩头中了一箭,咬着牙折断箭杆继续厮杀。李二愣后背挨了一记重击,嘴角渗出血丝,但吼声反而更加狂暴。赵麻子大腿被划开一道口子,动作明显迟滞。孙瘸子也被两个鲜卑人盯上,近身缠斗,弓已无用,只能拔出腰刀苦苦支撑。
五个人,个个带伤,但他们死死咬住,利用地形和彼此间在血战中迅速建立的信任,不断分割、引诱、反击。
一个鲜卑人被王老黑绊倒,刘弘的长剑立刻刺穿他的咽喉。李二愣故意卖个破绽,引一个鲜卑头目扑来,被孙瘸子一箭射穿膝盖,随即被赵麻子补刀砍死。
战斗惨烈而混乱。鲜卑人虽然人多,但在这不利于骑兵展开的密林中,又被分割袭扰,一时竟被五个浑身浴血的汉军缠住,伤亡惨重。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区区五个斥候,竟敢主动进攻,还如此难缠!
时间在血腥的厮杀中流逝。
当最后一个凶悍的鲜卑头目被李二愣、王老黑合力砍翻在地,抽搐着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整个林子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和伤者压抑的呻吟。
三十多具鲜卑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林间空地和灌木丛中,鲜血将泥土染成暗红色。
刘弘五人背靠着一棵巨大的老槐树,勉强支撑着身体。每个人都成了血人,身上布满了刀伤、箭伤和撞击的淤痕,力气几乎耗尽,连站着都摇摇欲坠。
王老黑拄着刀,大口喘气,肩头的箭伤让他脸色煞白。李二愣靠着树干,胸口剧烈起伏,嘴角的血沫子不断涌出。孙瘸子捂着肋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脸色惨白如纸。赵麻子瘫坐在地,大腿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刘弘的左臂也剧痛钻心。
就在这时,林子外传来了密集如雷的马蹄声!烟尘滚滚!
“援兵…他娘的…来的真是个时候…”赵麻子虚弱地吐出几个字,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疲惫。
一队约莫四五十骑的汉军骑兵,风驰电掣般冲到了林子边缘。
当先一骑,勒马停下。
马上的将领身披精良的皮甲,头戴铁胄,面容冷峻,狭长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他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和血葫芦般的五人,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意义不明的弧度。
刘弘却是愣了愣。
来人竟然是刘平!
他苦笑一声,心中想着果然不能做好事。
他娘的,“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骸骨”,真是极有道理!
刘平的目光在刘弘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后,他脸上迅速堆起虚假的关切,“哎呀!这不是族兄吗?你们…你们这是…竟然凭五人之力,全歼了这伙凶悍的鲜卑狗贼?真乃大功一件!壮哉!壮哉!”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夸张的赞叹,仿佛发自肺腑。
不等刘弘回答,刘平脸色一肃,立刻展现出“主将”的雷厉风行,对身后几个军士下令:“快!快把几位受伤的壮士扶下去!小心照料!立刻送回大营医治!伤得如此之重,若有闪失,我唯你们是问!”
几个军士立刻下马,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几乎站立不稳的王老黑、李二愣、孙瘸子和赵麻子。
“还有你们!”刘平又指着剩下的军士,声音陡然严厉,“立刻散开!仔细搜索整个林子!一寸一寸地搜!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务必查清!莫放走一个!快去!”
他挥斥方遒,指挥若定,倒是有些大将之风。
军士们轰然应诺,迅速散开,牵着马向林子深处搜索而去。
王老黑被两个军士搀扶着,经过刘弘身边时,浑浊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他已看出有些不对。
刘弘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王老黑叹息一声,终究被军士搀着,一步一拐地离开了。
李二愣、孙瘸子、赵麻子也都带着伤,被军士们或搀或扶,带离了这片血腥的战场。
转眼间,喧嚣的林间空地,只剩下刘弘和刘平两人。还有满地的尸体和刺鼻的血腥味。风穿过林子,发出呜呜的低咽。
刘平脸上的关切和威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阴冷和怨毒。他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到刘弘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看似“摇摇欲坠”的刘弘。
“族兄”刘平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真是…辛苦你了。啧啧,看看这一身的伤,真是…让人心疼啊。”他假惺惺地摇着头。
“你这般人,竟也会为那些贱民拼命,何苦呢?”
他忽然抬手指向不远处一堆叠在一起的鲜卑人尸体,“族兄,你看那边…那堆尸体最下面,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人…手指头动了一下?是不是…还有个活的?”
“哦?是吗?”刘弘不置可否。
刘平瞥了刘弘手中的短剑一眼。
不知何时,刘弘已将手中长剑,换成了雌雄双剑中的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