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村里提前准备了,专门新挖了一间厕所,但旱厕还是超出了亚瑟的忍受极限。
“上帝啊!”他颤抖的指向厕所,语无伦次,“那坑……还有那些木板,我感觉它们随时会断!太可怕了。”
“i
told
you”
何言超早有预料,忍着笑,指了指竹林:“喏,下次你可以试试野外,回归自然。”
何言杰远远看到这一幕,更是嗤之以鼻,优越感简直要溢出来。
“野蛮!原始!简直无法想象!这就是我们要祭祖的地方?连个像样的厕所都没有!”
第一次回乡的人中,只有何言超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应,仿佛早就预料一般。
他懒得理在会堂兄的抱怨,目光越过眼前鸡飞狗跳的闹剧,投向村后那连绵起伏翠绿山脉。
层层叠叠的梯田般的茶园,如同大地的指纹。微风拂过,送来若有似无的清新茶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草木和泥土芬芳的空气沁入心脾。
等到可以投资了,就在这里种茶、制茶,建厂深加工,让这满山的青翠,成为青石坳通向富裕的金叶子。
“爸,”何言超走到正与族老们寒暄的何世昌身边,“明天祭完祖,我想上山看看茶园。”
何世昌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好!是该好好看看!祖宗留下的这片青山,是宝地啊!”
清明节的清晨,薄雾未散,青石坳何氏祠堂前的空地上,已经肃穆地站满了人。
何家一行,连同族中老少,皆身着素衣。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和湿润泥土的气息,庄重而沉静。
祭祖的仪式,在族老何有生苍劲有力的诵念声中开始。
大陆条件所限,即便何家财力雄厚,能买到的最好祭品也不过是寻常的三牲、果品、纸钱,远不如香江豪门动辄金猪银山那般豪奢。
场面谈不上宏大,却自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庄严肃穆。
古朴的客家祭词回荡在山坳间,讲述着何氏先祖筚路蓝缕、迁徙至此的艰辛。
烛火摇曳,香烟袅袅,仿佛连接着生者与逝者的时空。
何言杰站在人群中,脸上不耐烦早已消失不见。
他被这沉甸甸的宗族氛围,和古朴庄重的仪式感深深压迫着。
看着二叔、三叔眼中闪动的泪光,听着族老念诵那些祖辈名讳,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悄然升起。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收敛了所有轻慢,不敢有丝毫造次,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这份肃穆,远胜于他在香江见过的任何一场浮华典礼。
何言超站在最前列,神情平静而专注。一个小辈能站在这个位置,地位之超然无须多言。
他恭敬地上香、奠酒,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是对祖先的尊重,也是对脚下这片土地的承诺。
祭祖仪式结束,众人稍事休息。
在祠堂前,何言超当着所有族亲的面,郑重宣布:
“何氏宗族,不忘根本。今日祭祖,感念先德。我代表香江何家,决定捐资在青石坳建一所全新的小学!之后的运营费用,也由香江何家承担。”
此言一出,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感激声。孩子们的眼睛尤其亮了起来。
然而,在族老何有生激动地询问过程中,一个敏感的问题不可避免地浮现了。
“少东家,这学校……是只收我们坳里的何姓子弟,还是……山外那些‘土人’的娃仔也能来?”
这是百年来土客隔阂的惯性。现场的气氛瞬间微妙地凝滞了一下,特别是那些来观礼的地方领导。
何言杰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觉得理所当然只该惠及本族。
何言超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
“伯公,各位叔伯兄弟,学校的大门,向所有适龄儿童敞开!不分姓氏,不分村落,不分土、客!”
他顿了顿,迎着那些不解甚至隐含抵触的目光,继续说道:
“大家都是炎黄子孙,都是汉族同胞!百年前先祖迁入此山坳,是为了生存。如今时代变了,争斗抢水抢山林的苦日子,根源是什么?是穷!不得已才打生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