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宋哪里还有余力?
难道要七十岁了的种师道还有余力?
种师道岂能听不懂?又岂能想不明白?
朝堂诸公与天子,只以为汉唐就在眼前,种师道却也知,这汉唐,可还远着呢……
天下之兵,都在眼前了,拢共算在一起,真正精锐战兵,不过这十来万人。
眼前,是要一把梭哈,拿西北众多州府,还有关中之地,一把梭哈……
却听苏武一语还来:“成则成,不成,老相公,还有我,皆先亡了去!”
“哎……”种师道还是在叹……
老人,快七十岁的老人,不免年老志气也衰,犯险太大,着实犹豫。
“就这么办!”苏武站起身来,商量得这么久,要笃定了。
种师道只问:“定然能胜?”
“我亲自入阵,胜不了,我自死在阵中,这个摊子,老相公你来收!”
苏武话语笃定非常,脚步已然往大帐之外去,出门,抬头看看天空,黄蒙蒙一片……
云是一点都看不到,这贺兰山阙的春日,还没来!
却看一个令兵飞奔往大帐而来,大喊:“军情军情,紧急军情!”
种师道已然也出门来,只管等那令兵近前,送上军情,种师道拆开去看,看完一语:“打!”
苏武没看,只道:“是女真入燕云了吧?”
种师道闻言一愣:“苏帅何以知晓?”
“唯有此事,才能逼得老相公如此笃定要这般去打了!”苏武一语来。
种师道微微点头,却也思索,问了一语:“女真入寇,当不会是大战吧?”
苏武一时沉默,忽然稍稍摇头:“当是不会!许就是劫掠一二……”
“那就好,那就快打,快快打!拖沓不得了!”种师道也深知其中战略变化之道。
“那就请老帅下令!”苏武如此一语,程序上合该这般。
“我这就去拟!”种师道连忙转身而去,再也不能拖了!
京城之内,消息也到。
天子几人,又坐龙亭。
天子怒不可遏:“蛮夷,果真蛮夷之辈,不知念恩,只知念怨!不过就是那张觉主动投效,不也没成吗?些许小事,便起兵戈,如同街边孩童,一言不合,拳脚相向,着实蛮夷!”
蔡京也是附和:“古语有言,蛮夷之辈,畏威而不怀德,果真如此啊!许是我宋,好些年不与蛮夷打交道了,一时竟也把这些蛮夷当做君子来交!”
“他要战,那便战,且看他女真有几万兵?”天子如今,当真自信非常。
历史之上,在这个关节,天子自信,其实也不少。
只是此时此刻的自信,去得极快。
童贯还当真来答:“女真,起兵八万,骑五万,步三万。”
“区区八万兵,岂不闻朕之大宋,乃披甲百万之国?”天子威势在身,自古有言,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赵佶此时,还真有这个气魄。
便是又言:“那就打,朕之燕云有十万之众,河北有二十万之众,河东有十万之众,此四十万之众,且看他小小女真,缺粮少兵,如何应对!不打,不足以宣天威,也好,此番一打,来日也好教他们知道什么是臣子之礼!此便是圣贤古言,尊王攘夷,讨伐不臣!”
童贯微微皱眉,却也不言,这已然不是大宋要打了,是人家女真来袭,怎么都是要打了。
担忧,其实无用了……只能希望谭稹能当真应对得好,先把女真挡住,只等女真退去就是。
唯有王黼,看着天子,好似要哭,又打?还是四十万?
头前三十万还没搞定,眼前又要四十万……
但天子虎躯在震,如之奈何?
“去旨意,教谭稹统筹河北河东与燕云之兵,定要痛击女真!”天子大手一挥。
眼前,不过两事,一亡党项,二服女真。
如此,天下大定,万邦来朝,四海升平,汉唐在手!
(兄弟们,一切,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