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立马来言:“明日,当关城门。”
千里迢迢来打仗,一旦溃败,就是全无组织了,这些人还怎么回家?
溃兵如匪,乱兵似贼,回不得家也好,无人管他们也罢,他们都要求自己的活路,还能做什么?
这一场大溃败,周边州府百姓,要受多大的冲击?
张叔夜只管再看苏武。
苏武知道这眼神之意,就好比昔日呼延灼兵败,呼延灼麾下人不多,还有苏武帮衬,算是慢慢把人重新组织起来了,所以没有多大的乱事。
但这十三万人之败,那高俅可是呼延灼?高俅都要陷入贼手,也不知多少军将葬身鱼虾之腹,这些全国各地来的人,还怎么组织?
张叔夜之意,是想着苏武来组织。
苏武多大能耐?
能去拢住十万人?
苏武只说:“我尽力……”
“苏将军当速调麾下兵马来济州,到时候……”张叔夜不说明。
苏武也明白,还怕一事,溃兵冲击州城,要钱要粮要路条要回家……
这种事,若是不能强力镇压,慢慢梳理,便是那军营里粮食够用,那也是有人抢去许多,有人忍饥挨饿。
更何况,军汉出门来,是赚钱的,成了溃兵乱兵,谁还给钱?不带钱回家,哪个军汉又愿意?动点歪心思再正常不过……
只要安然回家了,朝廷又哪里一一追查得过来?
自古,溃兵乱兵,总是如此,不是有宋一朝才如此。
苏武头一点:“这事,我来办!”
“好好好,皆拜托将军了。”张叔夜心中急迫不已。
苏武也不等了,酒也不多吃,只管打马往军中去奔,立马派人回东平府去,先调五千人来,好在,他麾下马多。
只看,便来开口:“太尉,这些贼不必多追,小患而已,赶走就是,只管往那梁山寨子里去上岸……”
高俅转头一看,到处都是水贼在滋扰船队,乃至有些船都起了大火,高俅便是呵斥:“此乃小患?杀贼务尽,若是不杀光这些水贼,那山寨即便破了,这些水贼一逃,捕寻不到,来日又是啸聚,杀,既然遇上了,便追杀殆尽。”
闻焕章大急,连忙再说:“太尉,只要登陆,贼事就平啊,大不了留一支兵马守那水寨就是,此时在此纠缠,实非良策也!”
“你一个入仕不得的老书生,懂得什么?你是主帅我是主帅,只管听我的,杀贼务尽,你看身后,多少贼船?若是不打,岂不任由贼人来去,那当损失多少?只管一一绞杀……”
高太尉何等威势?便是面红耳赤一瞪眼,闻焕章立马不敢多言。
只能转头去看众多大小船只与无数小贼船来去缠斗。
闻焕章忽然又听得船只咚咚在响,大急:“太尉,船下又有贼来。”
高俅立马左右去看,也是大喊:“刘梦龙!”
刘梦龙受了命,正在芦苇之中追贼寇船只,此时岂还能来?
好在,不远处还有一艘战船,高俅便是大呼,也让一旁闻焕章与亲卫党家兄弟跟着喊,士卒们也跟着大喊。
还有那传令兵在不断挥旗。
那战船倒是又来了,船只航行,从来不能贴太近,都得拉开距离,防止自家船只互相冲撞,指挥起来,也多靠旗语。
这边挨打,那边来救,其实也是很麻烦的事。
倒是以往有个老板有妙计,铁索连环,船只连成陆地一般……
但那是不能随便学的错误示范。
只管是这艘也来救,一会儿那艘船也来救。
忽然,甲板之下,冲出来一个军汉,急声大呼:“不好了不好了,船漏了!”
闻焕章听得心中一紧:“漏一二处不怕,快堵快堵!”
“漏了好多处,越漏越多……”那军汉抬头大呼。
闻焕章只觉得脑中一炸,再左右一看,四面八方,那芦苇之中,那草甸之后,不知冲出来多少小船,一船七八人十来人,摇桨极快,直往这艘大船而来。
“太尉,怕是中计也!”闻焕章连忙去看高俅。
高俅站在高台上,便是四处去看,也不断呼喊:“令兵,快挥旗,着人来救。”
令兵出自建康水军,只管不断挥旗,旗语漫长……
救是要来救的,只是那水道之中,四处不知出来多少贼船,船都不大,却是堵得到处都是,这边也打,那边也打……
官军只管站在船上射,贼军也射,也下水,乃至有那悍勇之贼,潜水百十步远不出水面,出来之时,便是如鱼出水,一跃而起,抓到船旁一人,便是拖拽而下,片刻之后,便是一片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