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五虽然能写几个狗爬式的字,可这黑灯瞎火的,没纸没墨,他拿什么写。
但他记性好,落雁说的人他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塞了支鎏金簪子、两朵珠花并几块碎银子给落雁,曾五一溜烟地跑了。
落雁不想要什么簪子和珠花,被人发现了,还以为她和曾五有私情,可曾五跑得快,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不见了。
她只好悻悻然地出了桂树林。
在茶房门前却看见陶器重正朝里张望。
她一时有些错愕。
陶器重却笑了笑,道:“我刚才好像看见曾五……”
落雁就觉得衣袖里的那些首饰有点滚烫,道:“我没有看见曾五……”
陶器重一面往外走,一面笑道:“或许是我花了眼。”出了樨香院,心里却暗暗纳闷,难道自己想偏了?
他去了曾楚生位于千佛寺旁的宅子。
曾楚生亲自迎了出来,非常客气地对他道:“国公爷已赏了重帛,怎好劳动陶先生亲自走一趟?您有什么事,只管派个人来说一声就是了。”又拿了上等的碧螺春待客。
陶器重暗暗惊愕。
听曾楚生这口吻,是国公爷请他去唱的堂会!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有人假借国公爷之名行的事?
他试探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国公爷来让问问,接下来曾先生有什么安排?”
曾楚生笑着吩咐徒弟拿了份大红洒金的戏单递给了陶器重,道:“这是接下来我要唱的戏,若是国公爷觉得不好,随时都可以照着国公爷的意思改动。”
陶器重就收了戏单,道:“我临来时才得了吩咐,也不知道前因后果……”
曾楚生惯在豪门大户里走动,以为陶器重是和哪位管事争风头,忙道:“是贵府回事处崔十三崔爷请的我,这戏单也是崔爷的意思。”
英国公府回事处哪有个姓崔的?
陶器重有几息的茫然,很快就意识到,这姓崔的,十之八九是夫人娘家老姨奶奶崔氏那边的亲戚……
曾楚生已经去唱过一堂了,英国公府也接待了,他难道能说那姓崔的是假的不成?
陶器重气短xiong闷地和曾楚生应酬了几句,就起身告辞,回了英国公府。
宋宜春已经睡下,知道陶器重过来,又爬了起来。
陶器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宋宜春。
宋宜春当场就踢翻了个脚凳。
脚凳翻了,他的脚尖也痛得要命。
他捂着脚尖冲着陶器重喊道:“明天就把那个戏子给我赶出去!他还想在我们家连唱几场?门都没有!”
“千万不可!”陶器重急急地道,“那戏子常在各府走动,特别是和那些老夫人、太夫人打交道得多,难保他不像个女人似的嘴碎。我们若是贸贸然地把人给赶了,那些老夫人、太夫人肯定会问起的,万一那曾楚生答得不好,有什么风声传出去,英国公府岂不成了笑柄?广联社号称是京都台走马了,只有那种地方,才可能有人知道怎样和怀孕的女子欢好。
一场盛宴下来,宋墨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心里无比的高兴,哪里体会到窦昭隐约的不悦。
他搂了窦昭在怀,咬着她的耳朵问她:“好不好?”
窦昭微一思忖,诚真地低声笑着说“好”,并揽了他的腰。
宋墨顿时有些得意起来,悄声道:“我问了宫里的嬷嬷……她们说能行……”
窦昭讶然,随后又有些汗颜。
她对宋墨应该更有信心才是。
可这样的答案,让她更加面似火烧。
知晓这种事的燕喜嬷嬷,通常都由皇后娘娘管束。
她们肯定会如实禀告皇后娘娘的。
大年三十的团年饭、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全是皇家家宴,不要说是那些勋贵了,就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也得奉了特旨才有可能参加,而英国公府是沾了祖上曾做过皇家养子的光,算成了皇室中的人,逢年过节都得进宫,所以英国公府自家的团年饭就定在了小年夜。
窦昭想到元宵节还要陪着内命妇赏月赏灯,她就想拿床被子把自己捂住长睡不起。
偏偏宋墨还闹她,笑道:“要是你进宫见到了皇后娘娘,她让你给我安排通房,你就说已经安排了。我可是把嘉定伯送来的两个美人都送给了顾玉,你可千万别漏了我的底!”
窦昭只盼有个地洞能钻进去。
“你就不能忍忍?”她娇纵地背过身去,和宋墨生着闷气,“这下大家肯定都知道了,我怎么好再进宫去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