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宋墨这才慢悠悠地道:“当然是不能硬来的。竟然有盗贼敢打英国公府的主意,可见顺天府是如何失职了。此时黄大人还没有到任,东平伯刚刚接手五城兵马司,不过都是暂时兼任,还不了解情况,你们五城兵马司的人应该趁着这次机会,把京都的三教九流都整顿整顿才是,也好给京都的王公大臣们一个交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的眼睛已是一亮,望着宋墨的目光充满了热情。
“请世子爷教我!”
他起身给宋墨行礼,神色间已是臣服的恭敬。
宋墨和东城兵马司指挥使进了书房,把陶器重一个人撇在了花厅。
不一会,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匆匆出了书房。
窦世英面如金纸地从静安寺胡同赶了过来。
“岳父,”宋墨忙从书房里迎了出来,抬头却看见了面色阴沉地跟在窦世英身后的纪咏。
宋墨慢慢地挺直了脊背。
两人这样对视了半天,并没有打招呼。
窦世英心急如焚,哪里会注意到这些,他急切地问着窦昭的情况:“……寿姑有没有受伤?现在在哪里?听说那些盗贼是冲着寿姑的陪嫁来的?”说到这里,他又愧又悔,问宋墨,“砚堂,能不能对外面的人说银票早就存到了银楼里……银楼里也请了很多身手高超的护卫,等闲人别想从他们的手里讨了好去?这样是不是会保险一点?”
“好。”宋墨笑着应道,请窦世英去书房里坐,“出了这种事,家里的仆妇们有些慌乱,寿姑正和府里的几个管事嬷嬷说话,安定人心。”
“这个事办得好!”窦世英夸奖起宋墨来。
宋墨谦虚地笑。
放心
大家分宾主落座,宋墨亲自给窦世英沏了壶上好的铁观音。
醇厚的茶香安抚了窦世英焦虑的心情,他想到来时在英国公府门前看到的那些五城兵马司的人,不由道:“那些盗贼都捉到了吗?”
“闯进府里的全都捉到了。”宋墨很有技巧地粉饰太平,起身给窦世英续了杯茶,“其他的人,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人正在追捕。”
窦世英松了口气。
纪咏却道:“英国公府乃是我朝
络绎
回颐志堂的路上,宋墨问窦昭:“事情还顺利吗?”
“嗯!”窦昭想起大太太婆媳俩离开时狼狈的身影,不由微微地笑了起来,“不过是和各房管事的嬷嬷见个面,又没有打算抓着后院不放,彼此倒也客客气气的。”
英国公府毕竟是英国公的,管家的权力他随时能收回去,窦昭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宋宜春知道,不管他想把英国公府主持中馈的权力交给谁,没有颐志堂的同意,都别想坐稳这个位置。
她问宋墨:“华家的事,可有什么动静?”
他们俩口子说体己话,丫鬟小厮自然不敢靠得太近,都远远地跟着。
宋墨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华家长子任丘灵千户所千户的公文已经发往了蔚州,”他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不过,那户人家的老太太也决定亲自到京都来告御状——暂且让华家高兴高兴。从山顶跌落谷底,那感受更值得回味……”
一个孤老无依的妇人,竟然敢到京都来状告正三品的大员,任谁都会怀疑这妇人是受了人指使……窦昭不禁道:“你小心点,可千万别把自己给牵扯进去了。”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会让人以为宋墨针对的是长兴侯和安陆侯。宋墨现在还年轻,根基不稳,不宜树敌过多。
宋墨却毫不畏惧,道:“就算有人怀疑老太太后面有人指使也不打紧。事情闹大了,拔出萝卜带着泥,你以为吏部和兵部有几个人是干干净净的?他们只会就事论事,快刀斩乱麻地把眼前的事态平息了。万一他们真的发现是我指使的,也不打紧,正好让他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说不定华家很快就会主动退亲,还省了我之后‘提点’他。”
前世的印象太深刻了,窦昭向来觉得宋墨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闻言不由得颔首。
远远的,宋翰丢下簇拥着他的小厮跑了过来。
“哥哥,哥哥,你可总算回来了!”他抱住了宋墨的胳膊,眼角闪动着水光,神色很不安地看着宋墨,“家里走了水,还有盗贼趁机闯了进来,陶器重却什么也不知道。”他抱怨道,“我跑去看嫂嫂,哥哥的护卫都守护着嫂嫂……”他飞快地睃了窦昭一眼,见窦昭只是静静地站在宋墨的身边微笑,他顿时松了口气,却没有看见宋墨脸上一闪而逝的窘然。
自己只顾惦记着窦昭的安危,却忘了去看看失去母亲的疼爱又被父亲粗暴相待的胞弟好不好了……
“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宋墨揽了宋翰的肩膀,一语双关地笑道,“等父亲回来,我会跟父亲说,派几个护卫给你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宋翰已惊喜地道:“真的吗?那我岂不是像哥哥一样,有了自己的护卫?”他拉着宋墨的手撒着娇,“哥哥,我要比你的护卫还厉害的护卫!”
这是小事。
宋墨呵呵笑,道:“我会帮你留意的。”
宋翰咯咯地笑,笑容十分的欢畅,像晨曦中的太阳,带着些许的暖意。
这是宋翰吗?
是那个被宋墨斩断了四肢,哀嚎而亡的宋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