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在心里嘟呶着,笑着招呼他:“可以吃饭了。”
宋墨“哦”了一声。
甘露打了水进来给他净手。
素绢布箸。
他看了一眼甘露和素绢,问窦昭:“上次那个从余简手里抱走孩子的丫鬟叫什么?”
“叫素兰。”窦昭道,很想问问那个余简身上的针都拔出来了没有。
宋墨点了点头,坐到了桌前,见只有一副碗筷,奇道:“你不用午膳吗?”
那岂不是自找罪受?
窦昭笑道:“我在厨房用膳即可!”言下之意是两人不方便同桌吃饭。
宋墨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吧?”
窦昭坚持。
宋墨不再说什么,见一道汤翠绿可爱,舀了一勺。
只是汤一入口就有种怪怪的味道,他不由皱了眉头:“这是什么?”
“是黄秋葵汤。”窦昭笑道:“田庄山上的野菜,能清热解毒,可以治恶疮、痈疖。天气热,你又风尘仆仆地从京都赶过来,吃点这个,对身体有好处。”
宋墨点头,一口一口地把汤喝了,乖得像个孩子。
窦昭窘然。
她原来是想整整宋墨的……
窦昭落荒而逃,在厨房旁的小耳房用了午膳,喝了茶,定了定神,这才去了厅堂。
宋墨手边放着杯茶,正望着窗外的银杏树发着呆。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笑道:“院子里为什么要种两株银杏树?”
窦昭的目光就顺着望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她笑道,“好像从我
说话
宋墨昳丽的面庞还带着几分稚气,窦昭甚至能看清楚他唇上细细的绒毛,眼前的人,远非她记忆中那个身材高大矫健,气度大方雍容,表情沉稳内敛的男子。
她脑海里浮现出他拿着勺子喝汤的样子。
先抿一抿嘴,然后一口气喝下。
再不喜欢,也不抱怨。
他现在,还只是个少年。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自己对他,是不是太苛刻了些?
那就放下心中的芥蒂,像对待一个普通的少年那样的对待他吧?不要让他为了那些他没有做过的事负责。那对他也是一种不公平!
放下心理包袱的窦昭笑得坦然:“我原谅你了!”但她也不会因此就忘记他是个怎样的人,“那你能不能把陈先生先回来?他年纪大了,经不起太多的颠簸,而且我身边也需要他帮着打点!”
“需要一个做过三品封疆大吏幕僚的人帮着打点?”她的笑容,平和而宽容,隐隐带着几分温柔,让宋墨的心也跟着温和起来,他喜欢这种说话的氛围,因而笑道:“看来这件事很麻烦,你不如说给我听听,我也很会帮人出主意的!”
那就不用了吧!
“我开了间笔墨铺子,”窦昭半真半假地道,“多亏有陈先生相助,陈先生去了京都,我这边都乱了套了。”
“你想攒嫁妆吗?”宋墨笑道,“我帮你介绍一笔生意怎样?做好了,可以长期合作,而且账期很好。”
窦昭睁大了眼睛。
宋墨好像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吧?
他怎么突然想到给自己介绍生意?
他们之间没有这个交情吧?
可显然宋墨不这么想。
他的笑容更盛了:“顺天府学、国子监,每年都会印很多时文、闱墨,我家正好有个放了籍的家伙在顺天府学里做杂役,到时候让你铺子里的掌柜去找他就行了。”
她要和他桥归桥,路归路,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而不是和他继续牵扯不清。